暂爬

【柱斑】药物依赖53

斑自认为理智回归已经是一会儿之后的事情了,再低头时,血液沁透的纸几乎被他双手抓烂,眼前也尽是火一般的颜色。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帕奇是被无妄诬陷,还是原本手染鲜血,实情其实尚待考量,然而唯一那位有心分析的人正在被斑拖进甲板一角狭窄的杂物储藏室里。斑估量自己下手轻重,按照柱间的身体素质想要自然转醒大概需要数个小时。

柱间这手牌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晓里这两人的到场也是。诸多不稳定因素的聚集原本与他最早拟定的计划背道而驰,现在已经是一盘全新的游戏,逼他得兵行险招。

藏好他亲手放倒的人,斑走进下层船舱的入口。他此刻能够依靠的,恐怕只有那张信息量巨大、来路不明、背后之人居心叵测的纸。他觉得自己像是一把被他人握住的残刀,被操控的感觉令他作呕。

但是除此之外,无计可施。

 

有人靠在在通往下层船舱的过道口。

他的大半身体与面部被阴影遮挡,看不清具体容貌。这人看似是预料到斑的出现,见人走近,抬起头来,似乎是要说些什么。

然而斑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衣袖划过海风发出噌得一声轻响,不剩丝毫耐心地扬枪射击这人面门,如此近的距离,这是不可能失手的一次攻击。

砰然枪响,子弹以令人耳鸣牙酸的剧烈声响人脑后嵌入铁皮所制的墙壁,那人浑似一条幽灵,慢悠悠的挺直了脊梁,从阴影中走出。

此时斑才看清,那根本不是什么人,而是利用三维投影和多媒体构造出的虚像,多少子弹都打不投这不知本体立于何方的陌生人,顶多将投影机击个粉碎。

见状斑翻个白眼,枪支在手指上环了一周,准确无误的落入口袋之中,“有话直说,你是谁,找我何事。”

“看得出来不欢迎我。”

“那你最好不要再废话。”

“我告诉你怎么来猎杀你的仇人,帕奇。不行听的话你可以穿过去,随意。”那人影闪了闪,摊开双臂门户大开的前跨一步,嘲讽的挑衅起来,“耽误不了你几分钟,还能免去你朋友为你收尸的麻烦。”

斑瞳孔一缩,下意识再次将手掌搭在髋部的枪套上,“你是刚才想杀了柱间的人。”

“判断正确。”这人话有几分讨打,可是斑却是的确无可奈何,毕竟这人改了声线,一身纯黑,面孔也藏在黑布下,连性别都难以确认。

激怒和无力导致耳鸣响得像直升机的螺旋桨,让人头疼。斑勉强压住内心燃烧的火焰,左手覆在右手背上,捏得骨骼咯吱作响,“告诉我怎么杀了那条老狗,开条件。然后带路。”

这人阴险的嗤了一声,虚假的影像拍拍手掌,击打声音从通道拐角传进斑耳内,旋即虚像一闪而逝,本人在暗中勾了勾手,放下句无趣至极的话,“跟我走。条件是什么,你等着吧。”

 

这船到底是有多少密道?多少隐于人视线之外的阴暗角落?

斑跟在那来路不明的人身后,在呈垂直的通气管道中向下移动时,早已不难分清自己的身在何方。

几句一针见血的交谈后,维持很久的一段沉默,只剩下两个人在狭道里奔走的足音和并不十分平稳的呼吸声。

同样是在昏暗阴森的地方急行军,时隔短短一小时不足,那种氛围和目的几乎全然颠倒。对比下,现状与身体记忆摩擦是火花,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冲击。

终于,领路的男人在一个死胡同里驻足,他示意斑放轻脚步,屏住呼吸,将不远处一道有缝隙的墙面指给他。

“那里进去,出口是包间外间的衣柜。我只知道到这里,剩下的你见机行事自求多福。”

“呵。”斑专注的观察墙体的纹路与机栝,不介意对方心中还有什么条条道道。人皆是为了产生自我认同的集体而奔走,但凡冲突便是勾心斗角与死战,一致便可相信相托一时。

况且最终,究竟是谁将了谁一军,还得接下来才知道。

斑把头盔扣紧,手枪上膛,打开保险栓后翻扣于手心。

那人闭上双眼,在空气中横竖两道,毫无虔诚地画出一个十字,启眸便转身离开。

好了,该来的还是得来的。

斑喉结抖动,吞咽唾液的声音甚至有些刺耳,活动门在单侧压力下逐渐翻转,露出足够一个成年人身躯通过的通道,其中垂下几件厚实大衣的下摆,不同于常态,衣服没有摆放的十分松散,而是拥挤的堆簇在两侧,这空隙倒是很方便容纳人直接藏入其中,不需要任何额外的操作。斑闪身进入,将活动门一点点恢复成原样。耳朵紧贴衣柜内侧,屏住呼吸,仔细地听其中动静。

没有任何动静,说话,走动,玻璃与桌子碰撞,组装拆解枪支的动静都没有,静的令人头皮发麻。

不过斑也料到这个情况,丝毫不心急,然而等待的过程中,却莫名其妙的被衣柜里的气味吸引。

昂贵的古龙水以及实木衣柜的轻微甲醛气味像是背景,清晰的衬托出极为明显的几丝气味,有刺鼻的亘在舌根和下鼻道里的硝烟味,像是铁锈般腥甜的血味,还有汗水的味道。这里可能也藏过什么人,心怀鬼胎的绝不止他一个。

门外响起手推车轮的响声,骨瓷与金属碰撞发出干净澄澈的声响,斑愣了一瞬,忽而心底有了计较。

 

帕奇老爷子是一向极为信任他那一群比狗还听话的手下的,当大堂之内发生异变后,他作为主办方,只是为了不能继续享受愉悦盛宴的气氛而叹气惋惜,并不如何在意损失的人手和失窃的几件藏品,甚至连在自己的安危问题都不甚关心。

他厌倦的吩咐了得力手下去处理妥当,调遣兵力,自己则慢悠悠的回套间之内,让执事送一杯加冰的白俄罗斯龙舌兰,捧着英国诗人的作品集,用音响放出轻柔曼妙的北欧中古民谣,在海洋中央孤立无信号的巨轮上享受一番独特的宁静。

他看了几页,便觉得这书有些无趣了。他热爱艺术,又热爱控制,对于权钱的热爱仅次于他的家庭,所以对于偏离他见解的文学兼容性格外得低,那些在他眼中矫揉造作忸怩作态的字眼,此时此刻遍显得格外无聊。

他告诉自己,是这份无聊趋使他去问询手下当下的局面,而非他真的担心什么。

人老了就该收手了,帕奇知道这一点。他早就该玩够了,可是偏偏老觉得送到嘴边的肉不叼就是傻子,一次又一次的玩着高端精妙的手段,控制着以家族为名的饕餮巨兽,一点点蚕食他人的势力。

他不是吝啬鬼,不是守财奴,他就是个老顽童而已,枪支,争斗,还有血液全都是他心头上排名极靠前的玩具,一天不能触碰就会心里痒痒。

这两年来,他最满意的游戏场就是那件生化武器,丢了的人是不能说话的,打碎的牙和血吞;想要的人都得来求着他,不论他们心中是嫉妒还是憎恨。多瑙河畔的风真的像是一阵无形而剧烈的风,刮得人心惶惶。

今天这不又是钓上一条大鱼么?

帕奇老爷子听着手下人汇报中“宇智波斑”的名字,想起那个折在他手里的宇智波泉奈,心里不可抑制地兴奋起来。

他总是不肯金盆洗手,一拖再拖,口口声声说是要帮继任者还有儿孙们清除障碍,说实在的,就是还没玩够。但现在这个人该是能满足他咯。

“您是要去中控台么?”门口的守卫看见老总推开房门,忙欠身恭敬的问。

“让斯科特忙完手里的事之后,过来给我说说,我告诉他该怎么行动。”

“是。”他应道,在冷白色灯光的通道内跑步离开,其他的守卫训练有素地替上了这人的位置。

老爷子想起什么似的,在门口又立了片刻,最后决定不多事了,只是唤执事帮他去取一些热饮,以及一份额外的甜点。

执事回来的比他预期的要晚一些,帕奇老爷子正好在用签字笔在书眉上为他一句很不喜欢的话做批注,余光见那人推着精巧的银色小车缓缓从阴影中诞生,伴随着轮子的摩擦声,还有长挑调羹与花缘双色骨瓷碟的清越碰撞声。

“谢谢你,放在我右手边就可以了。”天生的贵族向来不会吝啬对于低他一等之人的谢字,这是教养使然。

执事将一众食物和饮品摆放整齐后,依旧没有任何离开的人意思,甚至食指贴在分割肉类的餐刀刀柄,轻快地的刀在如同玉器和木香花蕾一般的手指间,挽出一个漂亮的刀花。

帕奇觉得这人也太没规矩,看在他跟在自己身边这些年的缘故,不至于因为这一丝半点的多事就对他改变认知。

“你可以离开了。”

帕奇重复了一遍,伸手去触及热饮的杯柄。

下一秒是难以形容的冷与热的致命混合,冰凉的触感,尖锐的刀刃,腥甜的血气,还是自己皮肉绽裂的声音,难以分清哪一个是首先撼动他精神的要素。

帕奇在恍然间抬头看着自己的执事,却见那人一只手稳稳按在戳穿他手心的银色餐刀上,另一只手,越过后颈继续往上,解开了发绳,将原本就不服帖的高马尾变作了更佳无法无天的黑长炸。

“很高兴遇见你,帕奇先生,我是宇智波斑。”

来者说得礼貌,餐刀压下,手掌被豁开,鲜血喷涌染红地板和白色的书页,而狰狞笑容里的血腥味比空气中弥漫着的更要浓厚。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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